張建華打電話過來這天徐子棵剛在外面見完客戶準備回公司，張建華這個月估計被導師剝削得挺厲害，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兒，徐子棵見離下班時間也沒多遠了，幹脆給高勇打了個電話，晚上三人好好聚一聚。

“你這搞得跟個難民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一個月去外地乞討了呢？”徐子棵見到張建華的時候，嘴巴都張大了，好半晌才感嘆出聲。

“哎，可別說了，”張建華嘆口氣，“這日子過得真跟難民沒差了，不過好歹是搞完了，可以清閑一段時間了。”

徐子棵對他那些不了解，兩人各自搖頭嘆息，徐子棵掃了一圈兒，“這條街咱們還有沒吃過的店嗎？要不換個地兒吧？”

張建華是直接回的學校，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剛把宿舍收拾出來，徐子棵幹脆用打車軟件打了個車過去，兩人這會兒站在校門口轉了一圈兒也沒決定吃什麽。

“吃串兒吧，”最後張建華揚手一指，“我一個月沒吃辣了，郝教授半點兒辣椒都沾不了，”他說到這兒嘆了口氣，“當初選導師的時候應該先調查下對方的口味的。”

徐子棵哈哈大笑，跟著張建華邊往花串串走邊給高勇發了個定位過去，發完定位準備把手機收回來的時候看到置頂聊天上莊敘的名字，這才想起來趕緊給他發了條不回家吃飯的消息過去。

他跟張建華高勇二人好久沒聚了，猶豫再三最後還是給莊敘去了條問他要不要過來的消息，莊敘那邊估計在忙，直到二人坐進店裏把東西都挑好了，也沒消息進來。

高勇今天鞍前馬後了一天，還沒下班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收到徐子棵的微信後直接打了個飛的過來，被兩人好一通笑話。

莊敘的電話是三人開吃後回了過來，徐子棵擱了啤酒杯摸過電話接了起來。

“吃上了？”聽筒那頭的嘈雜聲挺大，莊敘直接問。

“剛吃上，”張建華拿了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徐子棵擱下筷子摸過酒杯跟他們各碰了一下卻沒急著往嘴邊送，“你要來嗎？就我們學校外面好吃街上的花串串。”

“我可能來得比較晚，一會兒得替人送個東西，”莊敘道，“你們先吃著，時間還早我就過來湊合吃點兒。”

“行吧。”徐子棵點點頭，掛了電話舉著杯子仰頭喝了個幹凈。

“好久沒一塊兒喝酒了，”徐子棵咂摸咂摸嘴，“我都快忘了啤酒是什麽哧兒了。”

“你可悠著點兒吧，”張建華嘖了聲，給他杯子裏倒了半杯，“那次喝多了吐高勇一身，吐完就往馬路中間沖，可沒把我的魂兒給嚇沒了。”

“蛤？”徐子棵夾了塊兒牛肉扔嘴裏，燙得舌頭一哆嗦，嘶了聲，對張建華說的事兒毫無印象，“哪一次？”

“你不記得了？”張建華嘖了聲，“就那天黃苓......哎！”

高勇一腳踩在他腳背上，張建華吃痛，沒說完的話變成了一聲拐著調的哎吼了出來，徐子棵詫異的盯著張建華，“怎麽了？”

“有蚊子吧，華哥這人也不知道什麽體質，老招蚊子。”高勇嘖了聲又伸手在張建華小腿上踢了踢，端著酒杯佯裝喝酒的樣子斜著眼沖他使了好幾個眼色，而後轉頭沖徐子棵道，“那麽糗的事你還想聽啊，你想聽我還不想提呢，兜頭吐我一身，我一想起那個畫面就瞬間沒食欲了。”

徐子棵聽他說得挺有畫面感，也覺得太煞風景了，擺手道，“那還是別說了，一會兒也吃不下了，全便宜了華哥。”

“所以我說這人雞賊，”高勇嘖了聲道，“打的如意算盤真精，想把我們一個個惡心到了自己吃獨食。”

張建華：“.......”他不明所以的被踩了一腳外加踢了兩腳，本來挺懵的，但跟著郝教授跑了一個月，也是個會看人臉色的，高勇剛剛故意打岔分明是不想他把實話說出來，是真的怕想起那天的事惡心到人，還是有別的原因，他就不得而知了。

但他還是適時的噤了聲跟著他倆開起了玩笑，他雖然有疑惑，但這事兒私底下再問問高勇就行了。

三人各自說了最近自己的工作，高勇就是拿他倆當垃圾桶來了，苦水倒完一盆又一盆，徐子棵忍不住打岔，“那你辭職算了。”

“那不行，”高勇道，“我好不容易才熟悉了流程，還打算好好幹一番事業出來呢，怎麽能說辭就辭！”

“先敬高主播一杯，”徐子棵舉杯，“前程似錦啊。”

“客氣客氣。”高勇哈哈笑，跟兩人碰了杯挺豪爽的一飲而盡了。

“你們現在都住哪兒？”張建華將手邊的簽子擱進垃圾桶裏，問道，“我看你們那棟樓裏大四的都搬差不多了，跟棟鬼樓似的。”

“放心，過倆月就有新的鬼搬進去了，”高勇喝了口酒，“我住的地方離上班挺近的，就一單身公寓。”

“牛逼呀，剛畢業就自個兒住上單身公寓了。”徐子棵嘖了聲，心裏莫名有些不平衡。像他們這種剛畢業的，實習出去找房一般也是三三兩兩的合租房，就黃苓那也是跟室友合租的，高勇家境跟他差不多，徐子棵一直以為他是跟哪個同事或者同學合租的，沒想到居然是自己住。

再看看他，要不是莊敘，他還不知道住的哪兒呢。

高勇不太自然的輕咳了一嗓子，“我那也是一朋友給找的，不然我哪兒住得起啊。”

“你還有這樣的朋友？”張建華看了他一眼，明顯不信，調侃道，“你別是被你們電臺哪個富婆給包了吧。”

徐子棵一口酒差點兒沒噴出來，笑道，“華哥，不是我埋汰他，這富婆怕是個睜眼瞎。”

兩人說罷笑作一團，高勇也不生氣，拍了拍胸脯滿臉自信，“我這樣的怎麽了？人富婆指不定還就喜歡我這樣的呢，你看看你倆，身上沒二兩肉，要包你們還得前期花錢給養起來，我這樣的可以直接跳過這個環節。”

高勇這人健談，跟什麽人都能貧兩句，扯著什麽話題也能嬉皮笑臉的扯半天，徐子棵以前沒覺得什麽，自己幹了兩個月銷售後才覺得高勇這性子對於他們這個行業來說挺難得的，自己要是能跟他一樣扯什麽都能聊幾句，怕是也不愁有沒有客戶了。

三人估計是好久沒聚，兩人成了職場新人，喝了酒跟捅了話簍子似的，輪番沖張建華吐苦水，惹得張建華哭笑不得，徐子棵想起自己那天被秦慕雪當眾難堪的事兒，也輕描淡寫的說了說。

張建華挺詫異，“那他倆是徹底掰了？”

他說的自然是李承宣和秦慕雪，徐子棵搖搖頭，“怕是，上周承宣學長還請我喝酒來著，我聽他那話裏的意思估計是放下了，可能會回老家。”

“他老家安縣的吧？”高勇已經喝得有些迷糊了，說完還打了個挺大的酒嗝，“那邊有什麽可發展的？”

“不是很清楚，”徐子棵搖頭，“我聽他那意思，好像家裏給找了關系，估計是不打算再過來了。”

徐子棵說完後三人齊齊嘆了口氣，高勇忍不住感嘆，“所以說談什麽朋友呢，單身狗的日子多美好，無事一身輕，也不用因為分個手還得選擇個去留，多好.......”

“滾蛋吧，”張建華推了他一把，“你那是壓根兒沒人要。”

三人又笑又鬧，等收攤兒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三人都喝挺多的，徐子棵結賬的時候拿手機掃二維碼的手都是抖的，掃了半天才把款給付了。

張建華就住學校，他喝得也不少，三人踉踉蹌蹌出了店，張建華大著舌頭問：“你倆怎麽......嗝......麽回？”

“打個車吧，”高勇拍了拍肚子，指指前面，“南門兒好打車。”

徐子棵掏出手機找打車軟件的時候猛的想起莊敘說來接，他想也沒想的翻開聯系人，撥了號過去，沖高勇道，“我找個司......機。”

莊敘的電話倒是通了，卻一直沒人接，徐子棵還以為自己打錯了，反覆對著聯系人看了一遍，又讓高勇拿出手機來對號碼，折騰半天後發現號碼沒錯，對方卻一直無人接聽。

高勇嘖嘖兩聲，扯著他往南門走，又回頭跟張建華揮了揮手比了個電話聯系的手勢，這才調侃道，“你這司機不靠譜啊，咱還是打出租吧。”

徐子棵也納悶兒，莊敘的電話很少有打不通的時候，更少有打通了不接的時候，這個時間這個點兒，難不成睡死過去了？

出租比莊敘靠譜多了，兩人站那兒不到二十秒，高勇胖手一擡車就停在了腳邊，兩人互相攙扶著往後座上爬，高勇偏頭問徐子棵，“你那兒是不是近點兒啊，先送你吧，地址報一個。”

徐子棵沖前面司機報了地址，車裏空調開得挺足的，徐子棵喝多了聞著悶悶的味兒不怎麽舒服，高勇有被他吐一身的惡夢經驗，見他臉色不怎麽好，火急火燎的讓司機把後面倆窗戶給搖了下來。

“哎哎哎，別吐我車上啊，我這上午剛洗的車。”那司機見狀回過頭連看了好幾眼，滿臉的不放心。

高勇在包裏翻了半天好不容易翻出半包紙巾來遞給徐子棵，又沖那司機道，“您看路吧，一會兒人還沒吐你車先撞上了。”

徐子棵被風一吹胸悶的感覺倒是緩過來不少，他撫了撫胃往下縮了縮仰躺在後座上，沖高勇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兒，還不忘自我調侃道，“我這酒量是真不行，華哥說我吐你一身，真事兒啊？”

高勇從莊敘那兒得知徐子棵失憶的事兒，又收了莊敘的好處，自然不敢多說，但又不想徐子棵就吐自己一肩頭的事兒賴賬，點頭道，“何止一身，我要再矮點兒，那就是吐一頭了。”

徐子棵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低低笑了兩聲，狀似無意的問道：“那天為啥喝酒啊？”

高勇擺擺手，“高興唄。”

徐子棵雖然喝多了，卻沒忘記張建華說這事兒的時候提到了黃苓兩個字，他自己量淺，平時跟他們出來喝也都控制著有個度，像今天這樣喝那也是因為三人各自工作後好久沒聚了，再者他一早知道莊敘要來接，所以喝的時候就放寬了心。

那上次呢？什麽高興的事兒讓他喝得吐了別人一身，吐完還往馬路中央跑？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出了意外住院的事兒，總覺得蹊蹺，腦中突然蹦出來一個可能，驚得他立馬坐直了。

難不成就是那天他出的意外？

難道那個意外並不是什麽跳樓，而是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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